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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畏已经把车驶过来。

    史蒂文生说“尝试睡一觉,明朝一早我来找你。”

    她向他道谢。

    萼生一路上没有出声。

    她注视刘大畏:坚毅眼神、肯定倔强的嘴角、行动迅速、头脑敏捷,陈萼生陈萼生,你是个瞎子,他的伪装在第二天已经崩溃松弛,因为她蠢钝如猪,根本毋须加强防范。

    司机!真难为他了。

    萼生呼出一口气,他的真实身分是什么。不难猜想。

    萼生忽然掩住胸口,整个人佝偻起来。

    “什么事,”刘大畏急问。

    “胃痛。”萼生呻吟。

    刘大畏自问还没有见过如此娇嫩似朵花般女郎,虽然值得同情,可是与她上路真是个负担。

    只见她痛得额角冒出豆大汗殊,嘴唇青白,便问:“可有葯?”

    “在酒店房间,”萼生咬紧牙关“我不会有事。”

    话虽这么说,感觉上却有人似要摘了她的胃而去,而且拖拖拉拉,制造不必要的痛苦,叫她受折磨。

    好不容易捱到酒店,刘大畏扶她到房间,在行李中找到那瓶仙露,摇匀了,喝一口,躺下来.萼生觉得小命又拣了回来。

    包包打开,刘大畏只见里边放着各式各样不下二三十种葯丸葯水葯粉,叹为观止,都说西方人嗜成葯如癖,可见不是谣传。

    身体欠佳,应该治本,光是头痛医头,胃痛医胃,不是个办法,不过此刻他亦无瑕教训她。

    一言提醒了他“我们整天没吃东西。”

    萼生苦笑“你吃得下吗?”

    “一条牛都吃得下。”他拿起电话就叫一大堆食物。

    萼生十分佩服他,是应该这样,自己先倒下来,还怎么帮人,吃不下也要吃,吃饱饱,精力充沛,才能好办事。

    刘大畏照例举案大嚼,萼生这才发觉他不是贪吃,他是求生,在野外,下一顿食物不知从何而来,能吃便尽且吃饱,受过这种训练,习惯成自然,城市也视作森林。

    惭愧,她如此小觑了他。

    萼生放下三文治“关世清会被拘留在什么地方?”

    刘大畏看她一眼“监房。”

    萼生啼笑皆非。

    饼一会儿又问:“环境如何?”

    “恶劣。”

    又是白问。

    “到加拿大找个律师来可会有用?”

    刘大畏一脸“亏你还是个大学生”“任何律师只能在其所属国家打官司,在此地被起诉,便得聘请本地律师辩护。”

    “关世清会被起诉吗,”

    “我不知道,我们等消息。”

    刘大畏一口气喝下两瓶冰冻啤酒。

    萼生鼻传来一阵汗躁臭,开头她以为属于刘大畏,过一阵子,才发觉自她身子发散。

    啊,经过一日折腾,已经像个难民。

    尽管腰酸背痛,她还是放满一缸热水,浸到香露里去,可怜的关世清,这几天不知怎么熬。

    他胆子一贯不大,不晓得会不会吓坏。

    正在凄惨,刘大畏在浴室门外说:“拘留廿四小时内,公安机构一定会通知领事馆,届时可知他在什么地方。”

    他像是知道她心思似的。

    洗刷干净了,萼生仍然换上便服.她没有安全感,预备随时逃命。

    推开浴室门,只见刘大畏靠在沙发上打盹。

    太不防她了。

    由此可知他对她是多么放心。

    也许,像萼生一样,经过这几天,他已把她当朋友。

    其实,刘大畏并没有完全堕入睡乡,他稍微带些知觉,朦胧间看到萼生自浴室出来,全身散发玫瑰花香,又看见她倒在床上。

    只是他实在太倦,无法完全睁大双眼,他有好几天没睡好,今午那一幕,亦使他筋疲力尽。

    萼生蜷缩在床上,试图入睡,四肢不知恁地,越缩越紧,身畔只是听见阿关呼救的声音。

    她不由得呻吟起来,这才发觉,原来还是睡着了,正怪自己没有心肝,忽然看见刘大畏轻轻自沙发站起,悄悄走近她身边,俯下身子看她。

    萼生没有动,过一会儿,刘大畏取饼薄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然后她叹息一声,拉开房门,不告而别。

    他一关上门,萼生便跳起来,取饼手袋,自门缝中看,他刚刚进电梯。

    萼生决意跟着她。

    他跟了她那么多天,完全知道她是谁,来干什么,现在也轮到她主动了。

    她看到他那辆老爷车驶过酒店大门,连忙截一辆计程车,叫司机紧跟前面那辆车。

    这种时分,刘大畏除了回家,不会上别处去。

    车子往僻静的住宅区驶去,萼生记得那一带是从前的九龙塘,有一两个小同学便住在这一头,环境十分幽美,只是飞机升降有点嘈吵,如今空运站经已搬移,连这个缺点都剔除,该地段更加贵不可言,刘大畏到这头来干什么?

    司机把车停下来“小姐,不能再前进了。”

    刘大畏的车子却驶进单行路里去。

    “你看到没有?”司机指着铜牌“公安总部宿舍,闲人勿进。”

    萼生稍微伏低身子,只见暗暗的路灯下,刘大畏下了车,向一列小洋房走过去,能够住在这种高级宿舍,可见身分不低,这个司机有点能耐。

    他走近住宅铁闸,说也奇怪,平日那委琐的姿态完全收了起来,腰板毕挺,脸容端庄,看样子,也就是这里的住客,难怪他同陈萼生说:“你不是真的想知道我住在哪里。”

    司阍认识地,必恭必敬的过来替他开闸门,他走进去了,背影有点孤寂。

    这个时候萼生抬起头,看到捂桐树梢有一弯新钩月,不知是阴历几时,她并不怪刘大畏,是她自己骗了自己,与人无尤。

    连史蒂文生都一眼看出刘氏真正身分,她偏偏愿意相信他是一司机。

    萼生下车来付清车资,吩咐计程车驶离现场。

    她也不知道留在现场吧什么,蹲在街角许久许久,把这几天来发生过的事细细想一遍,不禁骂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天微微亮了,有一个老汉挑着食物担子过来,尽管盖着盖子,香间十里,买的分明是豆浆烧饼油条粢饭,看情形是专门做好了挑到宿舍来供应,并非街头小贩,难怪刘大畏吃得这种东西。

    萼生深深叹口气。

    她一下飞机就被他点了相,一直如影附形公然跟着她进进出出,是陈萼生托大,罪无可恕,是她低估人家的智能,是她把自己当作聪明人,一切错误,起因皆为把对方当笨人。

    她与关世清一样,因在西方长大,自以为集东西两岸文化精萃,又见一般人如此崇洋,心中渐渐自大骄傲,不虞有他。

    挑担子的老人进去了,萼生也终于站起来,拍拍酸软的双腿,还是回去等外国人的消息吧。

    她转身,却听见有人说:“我答应过请你吃烧饼豆浆。”

    她吓一大跳,转头,看到刘大畏站在她面前。

    她看着他良久,他的身型忽然高大,令她退后一步。

    “你是谁?”她问他。

    “刘大畏。”至少这是他的真名字。

    “不管你是谁”萼生的声音非常疲倦“你都是一个好戏子。”

    刘大畏并没有道歉,他冷静地说:“我也不过是听差办事。”

    “是吗,我还以为你要储钱结婚。”

    刘大畏不语,过一会他轻轻说“那一部分是真的。”

    萼生更生气,所以这样活龙活现地骗取了她的感情。

    “我有这么重要吗,何用劳驾您老亲自出马。”

    “你并不重要,你只是一个学生。”刘大畏坦白的说。

    萼生自尊又受到打击“可是我替美新处撰稿。”

    刘大畏微笑“美新处大抵一年来一百个撰稿员。”差点没加一句“都是庸才。”

    “那为什么视我如贵宾。”

    刘大畏说:“那是因为令堂的缘故。”

    呵,又是因为老妈。

    “她一直是我们统战的对象,而该项任务,最近由我们一组负责。”

    萼生不再托大,她问“你不怕我回家把这一切都写出来?”

    刘大畏有点忧郁“你不会出卖朋友。”

    朋友?朋友!

    陈萼生忽然拾起头,哈哈大笑起来,惊起树上小鸟。

    刘大畏一声不响,待她发泄过后.才说“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做朋友?”

    萼生愤慨地说:“你把关世清放出来再说。”

    “关世清事件全属突发,你只能怪他自己冒失鲁莽,与人无尤,他不在我的管理范围之内。”

    “你撇清。”

    “绝对不是,你冷静下来,就知道我所说属实。”

    “你们门门户户都是畅通的,官官相护,怎么会没有办法?”

    在气头上.话一出口,就知道此言又错:这种强词夺理口气,同岑子和心怀偏见看西方国家的移民法津又有什么不同,萼生不由得涨红了脸。

    “我知道你关心关世清,我不会怪你。”

    “那一天我们听到两下枪声,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他丝亳无损。”

    “他被收在什么地方,环境怎么样?”

    “我可以告诉你,那里不是喜来登酒店。”

    萼生又泄气。

    “你还吃不吃豆浆烧饼?”

    反正已经到这种田地,刘大畏已对她坦白,还怕什么呢,萼主颔首。

    他把她带进宿舍饭堂,找一个光亮洁净雅座,叫一大碗豆浆,替她调味:一小撮碎榨菜虾米,两滴辣油,些许酱油,以及一碟油条。萼生叹口气“你真不像他们。”

    “在你心目中,我们是怎么样的,你倒说说看。”

    萼生讲不出。

    刘大畏却招供:“没见你之前,我也不相信你会像你,我绝以为你会露胸露腿,猛嚼口香糖,说话吊儿郎当,目中无人,傲慢无礼,中不中,西不西。”

    萼生不响,她十七岁时,活脱脱就是刘大畏所形容的样子。

    “我错了。”

    萼生说:“我也错了。”

    刘大畏倒底也是年轻人,忽然说:“都是中国人,为什么有这种隔膜?”

    萼生低头喝豆浆,香而滑,又醒胃,但没有心情欣赏。

    “你奉命调查我,必定得写报告吧,写得好,有晋升机会。”

    “我一枝笔一向不高明。”刘大畏微笑。

    萼生扬起一条眉,这么说来,他是存心放她一马了。

    “不过我写的全属事实:陈萼生该人不可能构成任何不良影响。”萼生啼笑皆非,以她那块材料,既不能成事,亦不能败事,但是内心有第六感觉,母亲会因她受到影响,她这次东来,事前的确应该与妈妈详加商议。

    食堂里的人开始增加,说话不再方便。

    “老刘,请送我出去。”

    “你从来没有忘记说请,终有一天,你会说:“老刘,请滚蛋!””

    “小时候不说请,母亲假装听不见我在说什么。”

    “这是你们的国民教育。”

    “你们呢?”

    “我们讲真诚意,虽然有时吃相难免难看。”

    走到门口,萼生才问:“你几时知道我跟着你。”

    “一条街深宵只得两部车,小姐,你说我几时晓得你在跟我?”

    “我真是愚不可及!”萼生跌足。

    “业余水准不外如此。”刘大畏又笑。

    萼生看着他“老刘,假使你也是加拿大人,我们真的可以做朋友。”

    刘大畏双手插在裤袋中不言语,过一会儿他轻轻说:“也有可能你不屑看我一眼。”

    这种情形,他俩还在谈这个,萼生对关世清有最大的歉意。

    “阿关不会受到拷打吧。”

    “我向你保证这不是一贯做法。”

    “我不明白何以阿开会遭到逮捕。”

    “真的不明白?让我告诉你。”刘大畏声言变得冷冷“他像所有西方文明大国的洋人一样,纡尊降贵,大模大样,跑到发展中落后地区来冒险猎奇,目无法纪,为所欲为,禁区标语在三十公尺外已清晰可见,他视若无睹,以身试法,认为至多跳出两个土人来,给两条香蕉贿赂一下,即可摆平,要不,他还有其它法宝,其中一样叫做护照,

    扑向领事馆怀中大声哭诉,叫大人出头,无往而不利,他总不相信,跑到别人的家去,要尊重别人的规矩。”

    萼生吓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

    这也不就是在说吗。

    饼一会儿萼生说:“爱国毋须张牙舞爪,挑战全人类。”

    刘大畏不出声。

    萼生补一句“我表弟蒋午昌并不见得比你更不爱国,人家可不口口声声挂在嘴角,人家不过是个养猪人。”她拂袖而去。

    刘大畏却跟在她身后。

    萼生猛地转过头来怒问“你干什么?”

    “小姐,我以为你要车。”

    萼生气平了,论智慧论才干论机心论手段,这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年轻人何止高她十倍,输给他,她心甘情愿,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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