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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栋三楼高的透天楼房,隔着防火巷相邻,那巷道之狭窄,只消把手一伸,就可以触到隔壁的窗台。

    屋前有院子,屋后有晒衣场,两家的格局大致相同,最明显也最让人无法忽视的差异,是那道两家都有的红砖围墙。

    右边那家的墙面光洁,即使屋龄已近二十年,仍新得像前些年才砌好的一样;而左边那家,整面围墙简直像块大黑板,即使经过层层粉刷,那些涂鸦的痕迹还是会顽皮地冒出来,完全记录了邻近孩子们的童年。

    这强烈的对比,总会让经过的人忆起自己的孩提时代,发出会心一笑。

    眷村小孩就是这样,呼朋引伴的,玩得野,但也很知好歹谁敢去画姜家试试看!用不着屋主出来吼,随便一个大人看见,人人得而诛之,一顿竹笋炒肉丝绝对少不了。

    将军耶!这个眷村就数他官最大了,威震八方,走路有风,只要他出现在村子头,连村子尾的小婴儿都不敢啼哭。

    他,听说被敌人掳去,还能突破重围,从对岸游回金门;他,听说只凭着一把短刀,趁夜突破敌军海防,灭了整个小队的人;他,听说遇到敌人用轰炸机扫射,竞能跳上机翼打破驾驶舱,把驾驶拖出来痛殴一顿后,又毫发无伤地跳回平地

    他,如今正斜靠沙发,挺着大肚腩,张嘴呼呼大睡,原本茂密的发已经花白半秃,有如轰轰雷响的鼾声震耳欲聋。

    就是他,姜钧,人如其名,六年前自将军退役,众说纷纭的英勇事迹已不可考,唯一证据确凿的,是他的忠贞爱国,心头总是挂着青天、白日、满地红,在这眷村为人所津津乐道。

    姜霁月才踏入家门,看到的老爸就是这副模样老花眼镜快滑下鼻梁,报纸成了覆在身上的被子,还紧抓着不放;歪斜垂下的头颅随着打呼一下一下地着,那不自然的角度,让她不禁担心会不会扭到脖子。

    “爸,”她走到他面前,弯腰轻摇着他。“回房去睡吧?”

    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姜钧咕哝了几句没人听得懂的话,看到她,神智好不容易清醒过来。

    “白日,你回来啦?”颈子一动,马上痛得他眉目皱成一团。

    姜霁月赶紧帮忙按摩颈肩。“累了就回房睡嘛!”

    “累什么累?我哪有睡?”姜钧吹胡子瞪眼的,抵死不承认。“我是在想事情,想出神了。”

    还说没睡?那恐怖的鼾声连在院子里都听得见!姜霁月好气又好笑。老爸当惯了呼来喝去的将军,骄傲到不肯服老,要他承认自己的老态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噢。”没戳破他的谎言,她转移了话题。“妈呢?”

    姜钧愣了下,引颈朝厨房望去,又看向院子,都不见人影。

    “趁我想事情时,不知跑哪儿去了。”连回答问题,都不忘再次强调他可不是那种会坐在椅子打盹的老人家。“真是的,明知道你每个礼拜的这时候都会回来,也不在家等”

    “爸,我有买天母的草莓大福哦!”她提起纸袋放到他面前,打断他的碎碎念。圆润外皮包上香甜豆沙和新鲜草莓,是老爸的最爱。

    “三明堂的?”看到纸袋,姜钧眼睛亮了起来,却又马上装出一副嫌恶的表情。“老是买这个做什么?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老要我吃甜食,而且麻糬就麻糬,叫什么大福?噱头!”

    “你不喜欢?那我先拿去冰箱,晚点再请妈送人”姜霁月故意说道,手都还没碰到纸袋,就被人抢走。

    “这哪能冰?冰了会变硬,你懂不懂?”姜钧将纸袋抱得紧紧,像怕被抢走玩具的小孩。“无功不受禄,突然送礼人家也会觉得奇怪啊!既然买了,我就勉强吃吃好了,真是的,浪费钱”他打开纸袋,看到里头一颗颗饱满的雪白大福,嘴角偷偷上扬,馋样全写在脸上。

    姜霁月抿唇,怕忍不住会笑出声。明明就爱吃得要命,装什么装啊!“我去烧水泡茶。”高山乌龙配上大福,是老爸放弃不了的享受。

    “你泡得不好,我来,你在这儿坐着。”姜钧动作迅速地扔下报纸和老花眼镜,抢在她前头冲进厨房。

    姜霁月扬笑,眼里满是感动。她知道,老爸是舍不得刚进家门的她忙。

    这就是她的老爸,人人敬畏的将军,从不把温柔表现脸上的铁血汉子,只用另一种方式悄悄地表达对他们的疼爱。

    她走到沙发坐下,视线环绕客厅,墙上挂满照片和徽章,诉说过去风光威武的岁月。印象中的父亲是不苟言笑的,只要他在家,他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随便一个眼神扫来,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一直到念高中,她还不敢正视老爸。

    说也奇怪,老爸从不开口骂人,更别说是动手打人,为什么他们会那么畏惧呢?而当年的姐姐是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敢去挑战老爸的权威呢?

    忆起那时,姜霁月怔忡出神,心情变得低落。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在台北念大学的姐姐突然回来,还带回一个让人震惊不已的消息她怀孕了。

    老爸气极了,却不管怎么问,姐都不肯说出对方是谁,只是毫不畏惧地迎视他的眼,缓声坚定地说,就算休学,她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爸动手打人,她和妹妹全吓傻了,是妈上前拉住爸的手,才拦住这一击。爸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两眼气得爆红,但盈满其中的,是更多无法承受的失望和打击。他怒将姐姐逐出家门,再也不准她踏进,直到如今。

    这件事改变了老爸,自那之后,她察觉得到他似乎想去挽回些什么,放下严父的姿态,试着和她们亲近,虽然长年军旅生活所累积下来的权威,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化去的,但老爸笨拙中又带着硬ㄍ1ㄥ的努力,都让她明白,他是将军,也是深爱家人的父亲。

    视线因回忆变得迷离,停在一张泛黄的相片上里头的她才七岁,和姐姐合力拉着一面国旗,两个穿着蕾丝蓬裙的小女孩笑得腼眺,而才刚满周岁的妹妹被站在一旁的母亲抱着,拍下这张名副其实的青天白日满地红合照。

    想起这张照片隐含的幽默,姜霁月不禁弯扬了唇角。

    把女儿们的名字取成了姜青天、姜白日、姜满红,这等爱国情操,无人能及吧?这特殊的名字,让她们连到了国中,都还赫赫有名。

    “白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母从阳台走进,看见她,高兴笑道。“我都忘记今天是礼拜六了。”

    “妈。”姜霁月回神。“刚回来而已。”

    “没什么事就别回来啦,多跟朋友出去玩。”姜母直挥手。“只不过是从新竹到台北而已,用不着每个礼拜回来。”

    端茶走来的姜钧刚好听到,气呼呼的。“这么近还不回来,成什么话?要不是白日答应过会常回来,我才不会让她一个人搬出去住!”

    “你要她在这眷村找什么像样的工作?当然要去大都市啊!而且女儿大了,不多认识一些朋友,怎么嫁人?”这几年的退休生活,两老斗嘴惯了,一个保守、一个开明,意见一相左,就是唇枪舌剑,增添不少乐趣。

    “哪里大?才二十四岁,这么年轻嫁啥嫁?”不愿面对吾家有女已成长的事实,姜钧坐上专属的单人沙发,转头向姜霁月叮咛道:“就算你自己住外面,生活也要检点些,别让人以为你随便、好欺负,知不知道?最晚八点前要回到家”

    她还来不及应声,姜母已抢先伸张正义。“你自己吃过晚饭出去外头走一圈都不只八点,你以为还在戒严宵禁啊?”

    姜钧老脸胀红,大声反驳:“那不一样!年轻女孩要守规矩”

    “爸,茶要凉了,快,吃大福。”姜霁月连忙开口调停,拿出食物诱转他的心思。她知道他们不会真的吵起来,斗斗嘴也有益身心,但那似雷的吼声,她耳朵还真有点承受不住。

    “草莓大福啊?”姜母看到,开心地喊:“小煊也爱吃呢,留两个给我,我晚点带过去。”

    听到那个名字,姜钧的表情在转瞬间刷了下来,又臭又冷。“别在我面前提起他们!”

    “自己的外孙,又不是仇人,你摆那副脸干么?”他的反应,让姜母也火了。

    “那种父不详的野种,我姜家绝对不承认!”桌子一拍,将军的气势全然散发。

    结缡都快三十年了,哪吓得到枕边人?姜母霍地站起。“好!不在你面前提,我们母女俩私下去讲!”她气冲冲地,拉了霁月就往厨房走去。

    姜霁月担虑回头,看到父亲的背影透着怒气,掩饰不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已不像过去那般又直又挺,想到爸的自责,还有姐这几年的辛苦,她咬唇,心有点酸。

    那时姐才刚升大二,选择办理休学,怕眷村里藏不住秘密,老妈只能让姐待在台北。生下外甥小煊之后,姐姐重返校园,还兼了好几份家教,继续把大学念完。

    虽然有老妈私下的金钱援助,有空没空,她和妈也都常背着老爸偷偷跑去台北帮忙照顾小煊,但承受最大压力的,还是姐姐。一个才刚满二十岁的大女孩,半工半读、自力更生,还要背负起一条小生命的责任,这之间的艰苦,谁能体会?

    虽然姐没说,但她知道那人是谁!脑海浮现那抹高大的人影,姜霁月不由得握紧了拳。那时,她在姐的房间里,发现一件男用外套,而那件外套,在姐姐和他合照的相片里出现过,那张照片,被姐姐藏在枕头底下,足见它的重要性,也证明了他就是姐姐极力保护的人。

    她不懂,他何德何能,竟让姐甘愿如此付出,宁可咬牙撑下一切,也不供出他的名字,若是说了,爸或许不会那么气的

    “这老顽固!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最担心的人,嘴巴却硬得跟什么似的。”姜母叨念,来回踱步,快气死了。

    “姐姐和小煊最近都还好吧?”前几次回来,姐姐都忙着学校里的活动,没能见上面。姐姐在大学毕业后,进入一间私立大学的财务处服务,就在新竹近郊,方便照应,经济状况也终于稳定下来。

    “小煊最近刚在换牙,常发烧,我三天两头就会过去一趟。”姜母边说,边从冰箱拿出地瓜叶,开始拣菜。

    “我待会儿跟你一起过去好了。”姜霁月动手帮忙。

    “你陪你爸吧!”姜母笑道,想起可爱的外孙,怒气早已消了大半。“我可不想又听他在那里咆哮。”

    犹豫了会儿,姜霁月开口:“爸还是不肯原谅姐姐?”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几个熟识的亲友,他们都守口如瓶,她还觉得庆幸,以为事情没宣扬开来,老爸应该气一阵子就会心软,她却没想到,当引以自豪的骄傲在转瞬间成了失败,那难以承受的打击,会把伤痛延续那么久。

    听她这么问,姜母噗哧一笑,瞥了客厅一眼,压低声音道:“他啊,只是拉不下脸,现在八成躲着偷听,你信不信?”

    姜霁月杏目圆瞠。她知道老爸是会言不由衷没错,但偷听?堂堂一个将军这么做会不会太小家子气了一点?

    “真的吗?”她也抑低了声音,偷偷往客厅的方向看去。

    “真的!”姜母掩唇偷笑。“要不是小煊说,我还真不敢相信。从小煊开始上托儿所,你爸就常偷跑去看他了,我还拿照片让小煊认过人,错不了的。”

    姜霁月不可置信地眨着眼。“真是的,刚刚还说得那么狠。”她口头埋怨,心里却满是欣喜。知道父亲没表现出来的那么绝情,她宽心不少。

    “他气你姐傻啊,不肯说出对方是谁。”姜母叹了口气。女儿做下错事,她当然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要不然像满红的事,他气归气,不也接受了?”

    想起妹妹满红,姜霁月也不禁无声叹气。这是姜家的第二枚震撼弹,满红今年才高中毕业,居然也闹出人命,小俩口一起登门认错,老爸气了几天,最后只能同意他们的婚事。

    姜母抬头看了下钟,连忙扭开水龙头冲手。“时间晚了,剩下的你帮我拣一拣,青天今天学校加班,我得赶紧去安亲班接小煊。”她交代,抹着手往外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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