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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面了。

    大箭飞过了,鲁一弃的头在大箭刚飞过后往屋檐外探了一下,就是这样探头的瞬间,他聚气凝神搜索到了大弩的发射点。但是当他再次探身射击的时候,他发现那里的人已经躲在树木背后不再出来了。

    是的,鲁一弃瞬间暴涨的气势让那里的高手意识到危险,高手是不会冒险的,何况那里的高手早就认为鲁一弃是个更加名副其实的高手。

    鲁一弃在就要击发的瞬间松开了毛瑟步枪的扳机。他是不会对不存在的目标射击的。

    一行几人在屋檐下小心翼翼地移动着,他们警惕又谨慎地观察着每个可能朝自己发起袭击的地点。

    转过一间木屋,独眼刚走过屋角,将身形暴露在两屋的间隙中时,一声呼啸响过,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他手中的“雨金刚”就被一枝大箭射中伞面边沿。大力的震颤差点让他松掉手中的伞把。他的双脚在积雪上平滑出两尺多,这是大箭的冲击力让他身不由己地在移动。这样的移动把他从屋檐的隐蔽中彻底推了出来,于是又一支大箭迎面射在他的伞面上。这次独眼跌得很惨,不但屁股着地,而且还以屁股为点在冻住的雪面上滑出一条宽道道。

    没等屁股的滑动停住,独眼就翻转身体往屋檐下滚躲过去。

    “不止一个大弩,不止一个大弩!”这是独眼还没来得及喘出一口惊恐的气息就发出的叫声。

    不止一个大弩,是多个大弩围射,再加上一个更为厉害的能射出飞矛的大弓,鲁一弃倒吸一口气久久憋在胸中没有吐出。这样的围杀看来是势在必得,难道今天真的没机会了?

    没有等到鲁一弃吐出胸中的这口气,对面的木屋的木壁突然出现了一个圆洞,一声叹息从洞中哼吟而出。

    哼吟声从鲁一弃这几人中穿过,没入到身后的木屋中。

    “晓霜侵鬓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女人没有声音了,付立开终于松开拖着女人的手。因为他需要手去擦抹满脸的鲜血和脑浆。

    鲁一弃没有细看,这一瞬间的情形全搜罗在他的感觉中、意识里。那飞矛射穿对面木屋的两层木壁,然后穿透女人的头颅,再射穿入背后木屋的木壁不见了。女人喷溅出的鲜血和脑浆扑满了付立开的脸。

    鲁一弃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的恐惧,飞矛给他的惊吓是无法形容的,小圆木拼搭的木壁连穿透两道,又穿透一个满是骨骼的头颅,再穿透一道木壁。这是一把大弓射出的力道,而且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凭双臂拉开巨弓射出的力道,这样的弓必定是千石硬弓,可这人莫非是这山林中的山神?

    “还是快跟我走,我知道一条安全逃出寨子的小道。”哈得兴焦急地说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点自信。

    鲁一弃也觉得自己的一念执着有些欠考虑,平白让个无辜女人死了,便再没坚持,回头跟着哈得兴往另外一条屋子间的夹道跑去。

    他们四个人跑出屋群,往西面的栅栏处跑去。按理说,现在他们的地势更加危险,因为没了木屋群做掩护,所有的射手轻易就可以瞄到他们。但是这段不算短的路径他们竟然没有遇到一次袭击。

    西面的栅栏上没有鲁一弃想象中的门,但是他们依旧可以从这里逃出寨子。连接栅栏上碗口粗细原木的铁卡子上上下下断了有二三十个,原木倒下有十几根,豁开的缺口足有八铜钉的大门那么宽敞(过去以门上铜钉多少定门大小,八铜钉大约宽度在三米左右)。

    缺口前鲁一弃和独眼站住了,他们看到缺口里外都有杂乱的脚步。他们有些迟疑,在一个不应该出现出口的地方出现了出口,保不齐就是个坎子面的坎沿,这些脚印也可能是请君入瓮而故意设置的诱子。

    独眼瞄了一眼那些铁卡子,断裂的口子精亮光滑,如同刀削一样,看来断开铁卡子的是些好东西。

    哈得兴毫不犹豫地冲出了缺口。

    鲁一弃依旧没有出去,虽然哈得兴没有出现踩到坎面的迹象。

    这就相当于是个选择题,你答对答案并不意味着你知道为什么,而不知道为什么也就意味着你还是不懂这个题,也就意味着当这道题以其他形式出现时,你还是会做错。

    “遗患!”鲁一弃的脑子中嘣出这样一个词。决不能在自己的所有行动中留下遗患,这样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所以他没有走出去,他希望能在尽量短的时间找到有力的证据来解释为什么?

    栅栏外山坡的老林子里闪出几个人,神经一直紧张的独眼下意识地将“雨金刚”挡在自己和鲁一弃面前。鲁一弃没有动,他手中的枪口依旧垂向地面,因为他的超常感觉已经让他瞬间知道那是几个什么人。

    林子里出来的是任火旺、瞎子还有那个白胖老女人,最让一弃想不到的是,他刚才不顾危险想寻到的那个若大娘若冰花也在其中。

    看到了任火旺,鲁一弃释然了。在这个铁工高手面前,连接栅栏铁卡子可以说如同腐木,弄开个几十个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远远的又是一支“无羽哨管箭”呼啸而来,独眼手持“雨金刚”护在鲁一弃前面,想要回身阻挡已经来不及。

    这尖利的呼啸让身后的付立开突然慌乱地奔出两步,双手似乎要往头上抱去。这样的动作让他手臂上挽着的大锯横着挥舞而起,在白色的雪地的衬映下,划出一片乌光。乌光与刺耳的尖啸碰撞在一起,于是那片乌光闪烁了,跳耀了,尖啸声也颤抖了,呜咽了。

    整个山谷中没几个人能看出发生了什么事。鲁一弃也看不出,他根本也没有回头去看。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他全身心地感觉得出的结果。

    大锯另一边用来拉紧锯条的绷绳从侧面砸在大箭上。绷绳虽然很有弹性,挥砸的力量虽然很大,却不能将大箭一下砸开,那弦绳反倒被大箭的力道弹起,大锯往一边跳开。但大锯的砸击是持续的,刚被弹起便又落下,再弹起再落下,于是一连串的撞击在乌光和尖啸之间发生。乌光的跳跃越来越急促,而尖利的啸声则越来越低缓。

    大箭没有射到鲁一弃这里,就连付柴立开的身边都没能过。在大锯绷绳的连续缓冲下,那霸道嚣张的“无羽哨管箭”竟然温顺地落下地来,一下子伏卧在雪地中一动不动,就像条冻死的蛇。

    鲁一弃和独眼奔出栅栏的缺口有十多步,付立开才缓缓倒退着出了缺口,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这样是在戒备,还是一时没从惊惧中恢复过来。

    风水学中有“连坡多龙形,深谷藏灵穴”之说,也就是说多山之地有许多风水极佳的地方。北寒之地原就少有人烟,深山老林中定阴阳宅穴更没这样的讲究,但是这并不是说这白山黑水间就没有那极为灵验的好穴。就拿大清祖先的祖居地来说,要不是有些王者龙脉的局相,满人恐怕也得不到天下。

    钻老林子的人都知道一个传说,这山林中有一处“满祖地”,那可能是满人祖先用来祭祀的地方,在那里是参娃无数,金宝堆积。据说这地方离着满人祖先聚居地不远,曾经有好多人冒险寻宝地,要么没有寻到,要么就没能回来。也有人偶尔迷路闯到过那地方,但从那里出来时都已经是半死之人,而且都没活过几天,更没一个能带出些东西的,也想不起来到那里的路径。

    若冰花若大娘也不知道沿自己手中的图到底可以到什么样的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不是也和“满祖地”一样遍地珍宝,那个爬到金家寨的参客临死时手里紧捏着这张绘了图的羊皮,嘴里一直在念叨:“妈妈的,宝贝!妈妈的,宝贝!”

    这趟生意若大娘的要价很特别,就是要带上她一块儿到那个地界。其实这样的条件对鲁一弃来说应该挺实惠,要是若大娘提出其他要价,他鲁一弃身上也掏不出什么。但鲁一弃在犹豫,他不知道面前这女人的底细,其实他们一起这么多人的底细他都不是太清楚。但是其他那些人多少有些可以让别人相信的凭据,而这若老板能相信吗?

    “我们随时都会没命,到那个地方可能什么都得不到。”鲁一弃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们得不到并不代表我得不到。”若大娘也像是在自语,说话时下颌是朝着鲁一弃相反的一侧微微扬起。

    “你为什么要和我做这交易?”鲁一弃觉得这样一个问题是必须问的,这个问题的合理答案暗藏着许多东西。

    “我得到这样一个秘密路径也不久,你们是我得到消息后第一个来这里寻宝地的人。”若老板的语气显得很坦陈,理由却好像有些牵强。

    “还有就是他说你信得过。”若大娘朝任火旺那里看了一眼。

    任火旺和其他人都远远地在一颗大树下等待鲁一弃和若大娘的交易结果。独眼很佩服地看着任火旺在说:“任老你行,把栅栏铁卡碎得好整齐。”

    任火旺奇怪地看着独眼:“哈哈,你当我是傻子?那不是我弄的,要弄我有必要弄开那么多吗?够个人出来就行了。再说我自己也是跟若老板从暗门出来的。”

    “咦?!”鲁一弃距离这么远竟然听到任火旺的话,但他不是因为自己有这样超常的能力而惊讶,他是因为老任说的话而惊讶。他心中有种莫名受到欺骗和愚弄的感觉,可这愚弄他的人是谁?他不知道,他一时还没理得清脑子里的那团乱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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