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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壮刚刚起炕,长白山区的冬季特别冷,脚踩雪地嘎吱,嘎吱响。早晨,森林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细细的雪絮。这一迹象告诉人们,气温特别低。山里的特点,外面天嘎巴嘎巴冷,屋里却温暖如春。许多人家都用废油桶割个口,当炉子使用,他们烧的是用硬杂木劈成的柈子,这种硬杂木抗烧,热的快,在加上油桶做的炉子散热快,所以,长白山区冬天的特点是外面冷屋里暖。这里的居民每家都有一垛垛劈柴柈子,足够一冬取暖用。油桶炉子热的快,几个劈柴柈烧通红。几个人凑在一家,围在炉子边,小酒壶烫得滚烫,人们慢慢的喝着小酒,唠着小嗑,恢意极了。这里的人有一个毛病,早晨起炕的时候,谁也不愿意起来。因为后半夜以后,火炉子凉了,火炕虽然热热的,暖暖的,但屋里却喘气有影,有哈气,会让你感到冷嗖嗖,凉哇哇。人们会迅速穿衣服,赶紧把火炉子点着,把孩子们的棉衣在火炉边烘烤或铺炕头热呼着,要不然,叫孩子们起来穿衣服就太难了。徐大壮早早起来帮媳妇干活,还没等吃饭,外面就有人喊他。徐大壮赶紧穿上棉衣,出去开门。进来的人是牛大愣。
大愣,一大早来有事?徐大壮感到莫明其妙。
徐大哥,我找你有事。牛大愣彬彬有礼。
有啥事进屋说,外面太冷。徐大壮在前边进了屋,牛大愣也随后跟了进来。
烤烤火。徐大壮递给牛大愣一个马扎,二人在火炉子边坐了下来。
找俺有啥事?徐大壮问。
大哥,我和你说过了,请你和弟兄们过去一趟,咱们在一起聚一聚,吃个便饭。自从上次喝酒之后,牛大愣对徐大壮的称呼变了,把姓去掉,直呼大哥,显得感情进了一步。
对牛大愣的邀请,徐大壮沉吟,即没说去,也没表示不去,似乎模棱两可。牛大楞一看有门,就进一步说,大哥,我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求大哥给个面子,让我尽一下兄弟之谊。虽然咱们哥俩成不了师徒,但朋友之间还可以处吧?通过上次,叫不打不相识,我悟出个道理,我要向大哥学习,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牛大愣说话信誓旦旦,掷地有声,大有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的决心。
听了牛大愣的话,徐大壮很高兴。他想,如果牛大愣真的改邪归正了,说不定还是个浪子回头金不换呢!想到这些,他便欣然答应了牛大愣的邀请。点头说,好吧!
牛大愣见徐大壮答应了他的邀请,乐不可支。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大哥,把兄弟们都找的,今晚五点,我来车接你们。弟兄们由你通知,缺一不可呀!徐大壮着急上班,牛大愣也急着要走。徐大壮也没挽留他,牛大愣兴高采烈地回去准备了。
长白山内的所有林场都没有饭店,牛大愣也只有到松江镇,拣了个最大的酒店,(只不过相当于城里的中档饭店),订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他买了一百个母抱蛤蟆,冬天正是吃蛤蟆的季节。长白山里的蛤蟆比较便宜,个头也大,在全东北应该算是得天独厚了。这顿饭是牛大愣向往已久的。自从和徐大壮交手以后,他虽然败在徐大壮的手下,但徐大壮在危急时刻却救了他。他服气,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认准了徐大壮是好人,他要结交这样的人。拜徐大壮为师不成让他悟出个道理,人都说,鱼恋鱼,虾恋虾,乌龟恋个大王八。象徐大壮那种正儿八经的人是不可能和他这种地痞无赖为伍的。回去以后,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在想着一件事,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要活出个人样来,不能象现在这样让人唾弃,让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
牛大愣小的时候是在延边汪清长大的。父亲是汪清林业局的一名检尺员,手里也握着一个小小的权力。在他刚刚四岁的时候,母亲跟关内一个木材贩子跑了,弃下了他们父子俩。父亲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他无法在汪清待下去了,就通过组织,调到了白云山林业局。牛大愣的真名叫牛大旺。牛大愣是他小的时候,和一群孩子打架,他一个人打四个人,竟然没吃着亏!由此,孩子们给他起了这个绰号。牛大愣小的时候,由于爸爸忙于工作,无暇顾及他。他象一个野孩子一样,浪迹于社会。那时候,由于他还小,所以,有些大孩子总欺负他。一次,一个比他大许多的孩子打他,他急了,拿起一块石头,向那个大孩子打去,把那个大孩子的脑袋打出了血。从此,他好象悟出了个道理,打人要先发制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秧,打人要狠,要下死手。有了这种想法,他就狠命的去打人。由于他的狠,每次和同龄或比他大的孩子打架时,往往都占上峰,赢的总是他。他越打越有经验,越打越出名,越打下手越狠。长大后,他成了远近闻名的地赖,因为打仗,他失手伤人致残!所以,曾几次被公安机关劳动教养,被法院判刑,成了公安局挂号的人物。如今,已过了而立之年了,也该收收心了。为了他,父亲操碎了心,苦口婆心的劝他走正道。但是,他哪里听得进去,我行我素,整天和一些混混在一起,游手好闲。被小混混们推崇为老大,横行乡里。想想徐大壮,人家武功那么高,却从来就没听说他打过人。那天,自己还不自量力的和人家比量,结果,颜面丢尽,栽了个大大的跟头。想起那天的事,他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他觉得,以后真的应该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他是这么理解的)。自从那次较量,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用句成语叫山外青山楼外楼吧!就连飞云浦都有人能把他制服了,可见人才多的是!自己只不过是井底之蛙,只看到了巴掌大的一块天。徐大壮是为了保护国家财产不受损失才和自己动的手,如果失手把自己打死,往严重了说,也只不过算个过失伤人。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含辛茹苦,又当爹又当妈的父亲,越想越觉得应该向徐大壮学习,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应该换个活法了。
徐大壮他们在林子里干完了活,徐大壮把牛大愣盛情相邀的事和二蛋他们说知后,他用征询的口吻问大家,去与不去?大家都沉默了,谁也拿不准牛大愣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还是山狗先说了话,依我看咱们还是别去吧,这小子那么坏,他设的准是鸿门宴!山狗担心牛大愣不怀好意,大家还是沉默,没人能猜透牛大愣的心思。
不,咱去,通过这几次的接触,我看牛大愣并没那么坏,我发现他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我相信这小子是想学好才这么靠近咱们的。上次来拜大哥为师他被卷了面子,他站在地上那表情,那心思,我发现他就有所感触,感慨万千。这次他盛情来邀请,咱就给他这个面子,就凭他对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就是借他个胆,他也不敢整事,他绝不会没事找事,找的挨揍!二蛋的一席话,打消了山狗他们的疑虑,让大家都放心了。
那咱就去,俺倒不担心他设什么鸿门宴,不管他搅的什么水,就是浑水,俺也敢趟。俺是不想与这种人为伍,让别人怎么看咱们?原来,徐大壮担心的是怕被外人瞧不起。
如果他要是和咱们结交后学好了呢?岂不是件好事。二蛋的分析不无道理,使大家心悦诚服。大家边走边唠,不知不觉就走出了林子,回到了飞云浦。
一个吉普车在徐大壮家门前停留,徐大壮他们还没等回到家门口,从吉普车里下来了牛大愣,他笑容可掬地迎了过来,在他的身上已看不见那个说打就拽,凶神恶煞般的影子了。车里一共就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就是下车来接的牛大愣。牛大愣紧走了两步,紧紧握住徐大壮的手,又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然后,实实惠惠地说,大哥,我在这等了有一会儿了,走吧,饭店我都订好了,都上车吧!
徐大壮瞅瞅大伙,又比划一下自己的衣服,稍等一会儿行不?俺们怎么也得换换衣服吧?就身上这行头,到哪儿去人家还不把俺当要饭的看待呀!
那好,大伙换完衣服快点过来,我在这等的。说到这,牛大愣又对徐大壮说,大哥,把嫂子也带上。
她就免了,一个娘们到处抛头露面的,不是那么回事。徐大壮说。
哎,这都什么年代了,上城里看看,城里饭店女人喝酒习以为常,喝醉酒的女人更是屡见不鲜。嫂子能喝两口,听说酒量还挺大,我倒要领教领教!牛大愣可是诚心诚意。徐大壮不想卷了他的面子,就欣然应允,并让牛大愣和司机进屋,来,进屋喝点茶水吧!
松江镇有个绿珠大酒店,在这一代可是最大的饭店了,名声也很大,在松江镇档次最高,但在城里充其量也就是个中档饭店。牛大愣在这样的酒店安排徐大壮等人,这也足以说明了他对徐大壮的重视程度了。
牛大愣把徐大壮两口子和二蛋他们接到了绿珠大酒店。这些一年一年也走不出大山的伐木工人(过去叫木把)从来也没有进过这么高档次的饭店。当牛大愣喊一声上菜的时候,大家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那一道道菜,一道道美味佳肴,是这些山里汉子想都不敢想的酒肴,大家惊呆了,这么丰盛的酒席大家别说吃了,就连见也没见过。
这种场面对二蛋来讲可并不是第一次了,他有个住在省城的哥哥,很有钱,自己开个工厂。每年的春季,也正是林场的淡季,二蛋的哥哥就邀二蛋去省城小住几天。二蛋多采些山菜,那可都是省城人最喜欢,吃不着的纯天然纯绿色的食品。二蛋多带些山菜,哥哥嫂子特别喜欢吃这些纯绿色的山菜,特别高兴。为了让二蛋能够享受到城里奢侈的生活,哥哥给他安排了高级酒店,住的是高档房间,吃的是山珍海味,所以,他对这些高档的饭菜是见而不怪。
二蛋姓艾,父亲原是三岔沟林业局的。林业局是有寿命的,因三岔沟林业局是个老林业局,日伪时期,RB人大肆掠夺,疯狂的采伐,加上建国以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采伐,森林资源已采伐贻尽,再生林也长不了那么快,国家只好把三岔沟林业局改成营林局,人员开始分流到各林业局。二蛋和父亲一起,被调到白云山林业局,二蛋又被分配到飞云浦林场。二蛋是他的乳名,他的大号叫艾纯刚。二蛋人聪明,鬼点子多,酒量不大,但再大的酒量,他也会想方设法把你干倒,他自己却从来也没醉过。他有办法,有手腕,在飞云浦林场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就一个人,他挖空心思,想尽一切办法也没有把他喝倒。他服了,彻彻底底的服了,这个人就是徐大壮。是他给徐大壮起的绰号,叫酒神。这一叫就在飞云浦乃至整个林业局传开了。
二蛋哥仨,二哥在城里,大哥也是伐木工人,秋季想赚点外块,上松树打松树籽时,从三四十米高的松树上掉了下来,摔死了。大蛋死得很惨,连肠子都被松树枝子挂出来了。有了哥哥的教训,二蛋从来不打松树籽。后来,有几年,松树籽的价格猛涨,有许多人都因卖松树籽发了财,可二蛋却一次也没去打过。山狗那时红了眼,约他去打松树籽,可他却摇摇头,说,钱乃身外之物,可多可少,不要去强求。人乃常处,万一出现意外,一辈子就完了。林场的人都去打松树籽了,可二蛋说啥也没去。别人赚了大把的钱,他不眼红。他的为人,全飞云浦的人耳濡目染,都很赞赏他。但他的心计也没有一个人不佩服他的。他看事很准,徐大壮当上林场场长后,有许多事都是他给拿主意,徐大壮对他也是言听计从。他给徐大壮出的都是好主意,从不调离人,他从不给任何人下套。所以,二蛋同意应牛大愣的邀请,徐大壮点头了。大家来到了松江镇的绿珠大酒店,果然不出二蛋的所料,牛大愣请客是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想结交徐大壮等人。
菜上齐了,满满一桌子,非常丰盛。别看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木把肚量大,但这些人都有深沉,没有人刮旋风筷子。别看这些木把们喝起酒来特别豪爽,一大杯酒一口就可以喝下去,可吃起菜来,却象大家闺秀一样。这可忙坏了牛大愣,他不停地给大家夹菜,劝大家多吃菜。他光顾忙大家了,自己却忘了吃菜。大家对牛大愣的盛情都很感动,精神都很放松,就连山狗的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酒桌上,牛大愣透露了一个内部消息,使喝酒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凝固了。他告诉大家,飞云浦已被划进了自然保护区,马上就停止采伐了。这无疑是在告诉大家,飞云浦林场将面临着取缔,大家将面临着下岗,待岗的严竣问题。
铁饭碗要砸了,大锅饭吃不成了,大家的酒兴一下就无影无踪了。
你说的是真的?山砲疑疑惑惑的问。
是官方消息,我有一个朋友的父亲是咱们林业局长,听说咱们林业局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改成营林局了。牛大愣说得十分认真,不象是乱传播小道消息。
屋里沉寂了,人们鸦雀无声,很长一段时间也没人提酒,没人喝酒。这让牛大愣觉得很难堪,他觉得自己说走了嘴,扫了大家的酒兴,就把酒杯举了起来,劝大家说,来,大家都把杯举起来,来个高潮,干一个!
高潮啥呀,谁有那么大的心呀,都要失业了,以后甭说喝酒了,连粥都要喝不上了!山砲觉得十分沮丧。
是呀,这事要是真的,那还喝啥酒呀,那心得多大呀?山狗的情绪也一落千丈。
大家的心情都沉沉的,欢乐变成了沉闷。
哎,大家都振作起来,干嘛垂头丧气的?今日有酒今日醉,不管明日是何非!就你们耷拉脑袋的样子可不是咱们六大金刚的风格呀!来,喝起来,天塌不了,... -->>
徐大壮刚刚起炕,长白山区的冬季特别冷,脚踩雪地嘎吱,嘎吱响。早晨,森林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细细的雪絮。这一迹象告诉人们,气温特别低。山里的特点,外面天嘎巴嘎巴冷,屋里却温暖如春。许多人家都用废油桶割个口,当炉子使用,他们烧的是用硬杂木劈成的柈子,这种硬杂木抗烧,热的快,在加上油桶做的炉子散热快,所以,长白山区冬天的特点是外面冷屋里暖。这里的居民每家都有一垛垛劈柴柈子,足够一冬取暖用。油桶炉子热的快,几个劈柴柈烧通红。几个人凑在一家,围在炉子边,小酒壶烫得滚烫,人们慢慢的喝着小酒,唠着小嗑,恢意极了。这里的人有一个毛病,早晨起炕的时候,谁也不愿意起来。因为后半夜以后,火炉子凉了,火炕虽然热热的,暖暖的,但屋里却喘气有影,有哈气,会让你感到冷嗖嗖,凉哇哇。人们会迅速穿衣服,赶紧把火炉子点着,把孩子们的棉衣在火炉边烘烤或铺炕头热呼着,要不然,叫孩子们起来穿衣服就太难了。徐大壮早早起来帮媳妇干活,还没等吃饭,外面就有人喊他。徐大壮赶紧穿上棉衣,出去开门。进来的人是牛大愣。
大愣,一大早来有事?徐大壮感到莫明其妙。
徐大哥,我找你有事。牛大愣彬彬有礼。
有啥事进屋说,外面太冷。徐大壮在前边进了屋,牛大愣也随后跟了进来。
烤烤火。徐大壮递给牛大愣一个马扎,二人在火炉子边坐了下来。
找俺有啥事?徐大壮问。
大哥,我和你说过了,请你和弟兄们过去一趟,咱们在一起聚一聚,吃个便饭。自从上次喝酒之后,牛大愣对徐大壮的称呼变了,把姓去掉,直呼大哥,显得感情进了一步。
对牛大愣的邀请,徐大壮沉吟,即没说去,也没表示不去,似乎模棱两可。牛大楞一看有门,就进一步说,大哥,我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求大哥给个面子,让我尽一下兄弟之谊。虽然咱们哥俩成不了师徒,但朋友之间还可以处吧?通过上次,叫不打不相识,我悟出个道理,我要向大哥学习,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牛大愣说话信誓旦旦,掷地有声,大有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的决心。
听了牛大愣的话,徐大壮很高兴。他想,如果牛大愣真的改邪归正了,说不定还是个浪子回头金不换呢!想到这些,他便欣然答应了牛大愣的邀请。点头说,好吧!
牛大愣见徐大壮答应了他的邀请,乐不可支。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大哥,把兄弟们都找的,今晚五点,我来车接你们。弟兄们由你通知,缺一不可呀!徐大壮着急上班,牛大愣也急着要走。徐大壮也没挽留他,牛大愣兴高采烈地回去准备了。
长白山内的所有林场都没有饭店,牛大愣也只有到松江镇,拣了个最大的酒店,(只不过相当于城里的中档饭店),订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他买了一百个母抱蛤蟆,冬天正是吃蛤蟆的季节。长白山里的蛤蟆比较便宜,个头也大,在全东北应该算是得天独厚了。这顿饭是牛大愣向往已久的。自从和徐大壮交手以后,他虽然败在徐大壮的手下,但徐大壮在危急时刻却救了他。他服气,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认准了徐大壮是好人,他要结交这样的人。拜徐大壮为师不成让他悟出个道理,人都说,鱼恋鱼,虾恋虾,乌龟恋个大王八。象徐大壮那种正儿八经的人是不可能和他这种地痞无赖为伍的。回去以后,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在想着一件事,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要活出个人样来,不能象现在这样让人唾弃,让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
牛大愣小的时候是在延边汪清长大的。父亲是汪清林业局的一名检尺员,手里也握着一个小小的权力。在他刚刚四岁的时候,母亲跟关内一个木材贩子跑了,弃下了他们父子俩。父亲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他无法在汪清待下去了,就通过组织,调到了白云山林业局。牛大愣的真名叫牛大旺。牛大愣是他小的时候,和一群孩子打架,他一个人打四个人,竟然没吃着亏!由此,孩子们给他起了这个绰号。牛大愣小的时候,由于爸爸忙于工作,无暇顾及他。他象一个野孩子一样,浪迹于社会。那时候,由于他还小,所以,有些大孩子总欺负他。一次,一个比他大许多的孩子打他,他急了,拿起一块石头,向那个大孩子打去,把那个大孩子的脑袋打出了血。从此,他好象悟出了个道理,打人要先发制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秧,打人要狠,要下死手。有了这种想法,他就狠命的去打人。由于他的狠,每次和同龄或比他大的孩子打架时,往往都占上峰,赢的总是他。他越打越有经验,越打越出名,越打下手越狠。长大后,他成了远近闻名的地赖,因为打仗,他失手伤人致残!所以,曾几次被公安机关劳动教养,被法院判刑,成了公安局挂号的人物。如今,已过了而立之年了,也该收收心了。为了他,父亲操碎了心,苦口婆心的劝他走正道。但是,他哪里听得进去,我行我素,整天和一些混混在一起,游手好闲。被小混混们推崇为老大,横行乡里。想想徐大壮,人家武功那么高,却从来就没听说他打过人。那天,自己还不自量力的和人家比量,结果,颜面丢尽,栽了个大大的跟头。想起那天的事,他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他觉得,以后真的应该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他是这么理解的)。自从那次较量,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用句成语叫山外青山楼外楼吧!就连飞云浦都有人能把他制服了,可见人才多的是!自己只不过是井底之蛙,只看到了巴掌大的一块天。徐大壮是为了保护国家财产不受损失才和自己动的手,如果失手把自己打死,往严重了说,也只不过算个过失伤人。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含辛茹苦,又当爹又当妈的父亲,越想越觉得应该向徐大壮学习,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应该换个活法了。
徐大壮他们在林子里干完了活,徐大壮把牛大愣盛情相邀的事和二蛋他们说知后,他用征询的口吻问大家,去与不去?大家都沉默了,谁也拿不准牛大愣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还是山狗先说了话,依我看咱们还是别去吧,这小子那么坏,他设的准是鸿门宴!山狗担心牛大愣不怀好意,大家还是沉默,没人能猜透牛大愣的心思。
不,咱去,通过这几次的接触,我看牛大愣并没那么坏,我发现他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我相信这小子是想学好才这么靠近咱们的。上次来拜大哥为师他被卷了面子,他站在地上那表情,那心思,我发现他就有所感触,感慨万千。这次他盛情来邀请,咱就给他这个面子,就凭他对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就是借他个胆,他也不敢整事,他绝不会没事找事,找的挨揍!二蛋的一席话,打消了山狗他们的疑虑,让大家都放心了。
那咱就去,俺倒不担心他设什么鸿门宴,不管他搅的什么水,就是浑水,俺也敢趟。俺是不想与这种人为伍,让别人怎么看咱们?原来,徐大壮担心的是怕被外人瞧不起。
如果他要是和咱们结交后学好了呢?岂不是件好事。二蛋的分析不无道理,使大家心悦诚服。大家边走边唠,不知不觉就走出了林子,回到了飞云浦。
一个吉普车在徐大壮家门前停留,徐大壮他们还没等回到家门口,从吉普车里下来了牛大愣,他笑容可掬地迎了过来,在他的身上已看不见那个说打就拽,凶神恶煞般的影子了。车里一共就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就是下车来接的牛大愣。牛大愣紧走了两步,紧紧握住徐大壮的手,又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然后,实实惠惠地说,大哥,我在这等了有一会儿了,走吧,饭店我都订好了,都上车吧!
徐大壮瞅瞅大伙,又比划一下自己的衣服,稍等一会儿行不?俺们怎么也得换换衣服吧?就身上这行头,到哪儿去人家还不把俺当要饭的看待呀!
那好,大伙换完衣服快点过来,我在这等的。说到这,牛大愣又对徐大壮说,大哥,把嫂子也带上。
她就免了,一个娘们到处抛头露面的,不是那么回事。徐大壮说。
哎,这都什么年代了,上城里看看,城里饭店女人喝酒习以为常,喝醉酒的女人更是屡见不鲜。嫂子能喝两口,听说酒量还挺大,我倒要领教领教!牛大愣可是诚心诚意。徐大壮不想卷了他的面子,就欣然应允,并让牛大愣和司机进屋,来,进屋喝点茶水吧!
松江镇有个绿珠大酒店,在这一代可是最大的饭店了,名声也很大,在松江镇档次最高,但在城里充其量也就是个中档饭店。牛大愣在这样的酒店安排徐大壮等人,这也足以说明了他对徐大壮的重视程度了。
牛大愣把徐大壮两口子和二蛋他们接到了绿珠大酒店。这些一年一年也走不出大山的伐木工人(过去叫木把)从来也没有进过这么高档次的饭店。当牛大愣喊一声上菜的时候,大家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那一道道菜,一道道美味佳肴,是这些山里汉子想都不敢想的酒肴,大家惊呆了,这么丰盛的酒席大家别说吃了,就连见也没见过。
这种场面对二蛋来讲可并不是第一次了,他有个住在省城的哥哥,很有钱,自己开个工厂。每年的春季,也正是林场的淡季,二蛋的哥哥就邀二蛋去省城小住几天。二蛋多采些山菜,那可都是省城人最喜欢,吃不着的纯天然纯绿色的食品。二蛋多带些山菜,哥哥嫂子特别喜欢吃这些纯绿色的山菜,特别高兴。为了让二蛋能够享受到城里奢侈的生活,哥哥给他安排了高级酒店,住的是高档房间,吃的是山珍海味,所以,他对这些高档的饭菜是见而不怪。
二蛋姓艾,父亲原是三岔沟林业局的。林业局是有寿命的,因三岔沟林业局是个老林业局,日伪时期,RB人大肆掠夺,疯狂的采伐,加上建国以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采伐,森林资源已采伐贻尽,再生林也长不了那么快,国家只好把三岔沟林业局改成营林局,人员开始分流到各林业局。二蛋和父亲一起,被调到白云山林业局,二蛋又被分配到飞云浦林场。二蛋是他的乳名,他的大号叫艾纯刚。二蛋人聪明,鬼点子多,酒量不大,但再大的酒量,他也会想方设法把你干倒,他自己却从来也没醉过。他有办法,有手腕,在飞云浦林场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就一个人,他挖空心思,想尽一切办法也没有把他喝倒。他服了,彻彻底底的服了,这个人就是徐大壮。是他给徐大壮起的绰号,叫酒神。这一叫就在飞云浦乃至整个林业局传开了。
二蛋哥仨,二哥在城里,大哥也是伐木工人,秋季想赚点外块,上松树打松树籽时,从三四十米高的松树上掉了下来,摔死了。大蛋死得很惨,连肠子都被松树枝子挂出来了。有了哥哥的教训,二蛋从来不打松树籽。后来,有几年,松树籽的价格猛涨,有许多人都因卖松树籽发了财,可二蛋却一次也没去打过。山狗那时红了眼,约他去打松树籽,可他却摇摇头,说,钱乃身外之物,可多可少,不要去强求。人乃常处,万一出现意外,一辈子就完了。林场的人都去打松树籽了,可二蛋说啥也没去。别人赚了大把的钱,他不眼红。他的为人,全飞云浦的人耳濡目染,都很赞赏他。但他的心计也没有一个人不佩服他的。他看事很准,徐大壮当上林场场长后,有许多事都是他给拿主意,徐大壮对他也是言听计从。他给徐大壮出的都是好主意,从不调离人,他从不给任何人下套。所以,二蛋同意应牛大愣的邀请,徐大壮点头了。大家来到了松江镇的绿珠大酒店,果然不出二蛋的所料,牛大愣请客是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想结交徐大壮等人。
菜上齐了,满满一桌子,非常丰盛。别看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木把肚量大,但这些人都有深沉,没有人刮旋风筷子。别看这些木把们喝起酒来特别豪爽,一大杯酒一口就可以喝下去,可吃起菜来,却象大家闺秀一样。这可忙坏了牛大愣,他不停地给大家夹菜,劝大家多吃菜。他光顾忙大家了,自己却忘了吃菜。大家对牛大愣的盛情都很感动,精神都很放松,就连山狗的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酒桌上,牛大愣透露了一个内部消息,使喝酒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凝固了。他告诉大家,飞云浦已被划进了自然保护区,马上就停止采伐了。这无疑是在告诉大家,飞云浦林场将面临着取缔,大家将面临着下岗,待岗的严竣问题。
铁饭碗要砸了,大锅饭吃不成了,大家的酒兴一下就无影无踪了。
你说的是真的?山砲疑疑惑惑的问。
是官方消息,我有一个朋友的父亲是咱们林业局长,听说咱们林业局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改成营林局了。牛大愣说得十分认真,不象是乱传播小道消息。
屋里沉寂了,人们鸦雀无声,很长一段时间也没人提酒,没人喝酒。这让牛大愣觉得很难堪,他觉得自己说走了嘴,扫了大家的酒兴,就把酒杯举了起来,劝大家说,来,大家都把杯举起来,来个高潮,干一个!
高潮啥呀,谁有那么大的心呀,都要失业了,以后甭说喝酒了,连粥都要喝不上了!山砲觉得十分沮丧。
是呀,这事要是真的,那还喝啥酒呀,那心得多大呀?山狗的情绪也一落千丈。
大家的心情都沉沉的,欢乐变成了沉闷。
哎,大家都振作起来,干嘛垂头丧气的?今日有酒今日醉,不管明日是何非!就你们耷拉脑袋的样子可不是咱们六大金刚的风格呀!来,喝起来,天塌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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