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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文飞道:“那就有劳易兄带路了。”

    易晓天道:“陆少侠,请随我来。”

    说罢,他转身领着陆文飞往大殿行去。

    大殿上一片灯烛辉煌,燕山宫主高踞上坐,谢清文、黑龙翔、张南等分坐两旁。

    易晓天抢前两步,对黑龙翔道:“陆小侠来了,可否请他进来?”

    黑龙翔正待答腔,燕山宫主已抢先道:“着他进来吧。”

    陆文飞大步行入,对四下一打量,躬身拱手道:“请恕在下这不速之客。”

    燕山宫主道:“你原就是咱们盟中的一员,算不得外人,坐下吧。”

    陆文飞依言坐了下来,暗暗思忖道:想来结盟之事,他们已然谈妥了。

    燕山宫主又道:“诸位推举本宫为盟主,今后须同心协力,共克强敌。”

    谢清文道:“这个不劳宫主费神,我等俱已答应就不会不遵守。”

    燕山宫主点头道:“很好,本宫现决心对古陵采取行动,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黑龙翔道:“但不知宫主用哪一种方式?愿闻其详。”

    燕山宫主微微一笑道:“方式如何此刻不便宣布,但有一事,可以对汝等明说。无论用何种方式,本宫一定躬亲参与,绝对不会让兄弟们白白地去送死,但请各位要信任我。”

    黑龙翔朗声笑道:“宫主快人快语,黑某一定追随便是。”

    谢清文与张南亦道:“黑兄之言极是,我等也均无顾虑。”

    燕山宫主目光转向了谢请文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令郎已然脱险了。”

    谢清文自知失言,忙道:“此事舍弟与张五爷曾在避秦庄拜会司马温,只要本门再不过向太行之事,犬子便可安然的回来。”

    燕山宫主冷笑道:“可是贵门并未照他的话做,难道就不怕他们加害令郎?”

    谢清文故作伤感地慨然道:“本门在江湖上,有今天这个成就,并非是武功有何过人之处,只不过是能够信守道义二字。我不能因为犬子之失陷而破坏了整个大事,甚至于使整个武林陷入黑道的手中,那是万千不可之事。”

    燕山宫主微微一笑,转脸对陆文飞道:“邬文化的伤势如何?”

    陆文飞摇头道:“在下并未见着他。”

    燕山宫主大出意外,道:“他师徒究竟到哪里去了?”

    陆文飞奇道:狄龙师徒原是她的人,她怎会不知他的去向?燕山宫主见陆文飞未答言,似知问他也是不知,遂不再提这事,话题一转道:“你匆匆赶来,可有什么紧要之事见我?”

    陆文飞道:“一来是看看结盟之事如何?二来则有一件惊人之事要禀告宫主。”

    燕山宫主哦了一声,看着他道:“是有何惊人之事?”

    陆文飞干咳了一声,徐徐言道:“雪山盲叟给人杀了。”

    燕山宫主毫不在意地冷笑道:“象以齿伤身,此乃必然之事,不足为奇。”

    陆文飞大为不悦道:“他乃是为办理晋王付托之事才罹难的,怎的宫主竟漠不关心。”燕山宫主摇摇头道:“此人并非是晋王的亲信,他隐迹在太行山乃是别具用心。

    你没上他的道儿,该是千幸万幸的事了,何若还替他说为晋王之事而死。”

    陆文飞不敢把秘图被雪山盲叟所劫之事的经过讲出,但听她的话中之意,似已知道自己身怀秘图之事,遂道:“宫主,怎知那雪山盲叟隐迹在太行山是别具用心呢?”

    燕山宫主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该比本宫明白,何用多问?”

    陆文飞心里一动,但因群雄均在座,不便多问,便不言语了。

    燕山宫主目光射向陆文飞,话题一转道:“我们近日便要对占陵采取行动,到时你可与本宫一道同行吗?”

    此女口出言词,无不是以领导者自居,向着大家,命令一般。

    陆文飞思忖了半晌,才答道:“宫主准备问时动手?”

    燕山宫主道:“古陵曾有人来对我说过,三日之内当有人来见我。今晚已是第三天了,如若没有人来,明晨咱们便动手。”

    陆文飞问道:“宫主对古陵采取行动的用意何在?”

    燕山宫主冷冷地道:“咱然是为了武林伸张正义。”

    陆文飞道:“确是为了武林伸张正义,挽救大局吗?”

    燕山宫主陡然目射奇光,冷漠地说道:“难道还有他意不成?”

    张南看了陆文飞一眼,道:“宫主千金之诺,岂可开玩笑。”

    陆文飞道:“各位俱误会了在下的意思了。”

    谢清文大为不悦地道:“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呢?”

    陆文飞道:“对方恶迹未彰,此时动手不嫌师出无名吗?”

    燕山宫主因气而怒,冷笑道:“近日他们杀死的武林同道已在不在少数,更有在秘谷暗袭各派,有这几件事已然足够咱们采取攻势了。”

    黑龙翔道:“倘若古陵之内,乃是当年晋王府的人,那时又当如何?”

    燕山宫主似不曾防他有此一向,怔了怔道:“他们窃取王府财宝,且又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如果古陵之内真是王府之人,本宫要以国法处治他们,一个也不宽恕。”

    黑龙翔笑道:“老朽担心的是彼此相见便属一家人了,那时我等倒变为局外之人了。”燕山宫主亦知道这批人俱属老江湖了,若不示之以威,动之以利,恐怕不易收为已用,遂道:“汝等不必怀疑,倘若本宫取得了藏宝与秘笈,必定每派赠送一份宝物,另外再准许各派抄录一章秘笈,作为各派的酬劳。”

    黑龙翔忽然提出此问乃是一种试探,今得到燕山宫主这席承诺之言,心里突然若有所悟,只是他乃老谋深算之人,表面仍然不动声色哈哈笑道:“如此老朽先谢过了。”

    川西张门,金陵谢家二派劳师动众,千里迢迢而来至太行,对藏宝俱是志在必得,闻言都面有喜色。

    谢清文暗对张南使了一个眼色,道:“为武林同道造福,乃是我辈份内之事,酬劳一事不提也罢。”

    张南亦巴结道:“谢门主之言极是,我等今日结盟,原为了尊崇宫主乃是晋王之后,同时也为自身的安危着想,可不是为了酬劳,而是结盟同造武林之福。”

    燕山宫主点点头道:“难得各位对先王有这一份爱戴之情,酬劳一节往后再谈吧。”

    陆文飞突然起身,插言道:“在下先把话说在前头,这批藏宝乃晋王留给他的后人的,倘若有人冒充晋王的后人之名前来混充,在下便是第一个不答应之人。”

    此言显然轻视了燕山宫主的尊严,以为燕山宫主便是假冒的。

    燕山宫主冷笑道:“照此说来你是怀疑本宫混充了。”

    陆文飞神色凛然道:“这要看看宫主是否有真实凭证了。”

    燕山宫主仰天呵呵笑道:“倘若本宫果真是冒名前来,你又当如何?”

    因为陆子俊弥留之际,语焉不详。陆文飞近日又一直逗留太行,不曾见着他师父,毕竟不知道这份秘图要交给谁,晋王的后人又该如何识别,这一下可把事情给搞砸了。

    陆文飞不妨她这一问,倒把他给愣住了,半晌方道:“纵然你得了藏宝,在下亦不能让你携出太行山去。”

    燕山宫主格格笑了两声,道:“你自问有这能耐吗?”

    陆文飞怒道:“此是在下义无反顾之事,如若力有未逮,那只怨在下学艺不精。”

    燕山宫主收敛了笑容,点点头,缓缓说道:“你有这份忠君之心,已经足够了,总算先王有眼没把人看错。”

    此女的身份,实在令群雄摸不着她的底细,常常于言谈之中自然的吐露,令人无法不信。

    在场群雄,包括陆文飞在内,听了她这番嘉勉之言,俱都认为此女纵非王妃所生.亦必是庶生,不由心里各自点了点头。

    燕山宫主察言观色,已然瞧出了几分,突然一抬首,道:“外面有人来了,想是古陵之人,黑帮主,着你属下领他进来。”

    黑龙翔暗吃一惊,他虽坐在厅内,仍时时留意外面的动静,而燕山宫主竟能先一步觉察外面的动静,可见听力高出自己一筹,起身正持行出大殿。

    檐头飒然一阵风响,一位年约六旬左右的老儒生已然落到阶前,竟是那晚自称避秦庄的桑子弼。

    黑龙翔趋前拱手道:“桑庄主驾临,兄弟未曾远接甚是失礼。”

    桑子弼大感惊奇,来人一口就咬出他的身份来。亦抱拳笑道“兄弟擅自闯越,还望帮主海涵,兄弟这厢有礼。”

    大殿内的燕山宫主冷哼了一声道:“我想着你也该来了。”

    黑龙翔一侧身,让道:“桑兄请入内谈谈,请。”

    桑子弼亦不谦让,大步行入殿内,目光四下一扫,立刻抱拳一个圈揖,哈哈大笑道:

    “今晚群贤毕至,桑某得以躬逢其盛,实是缘分不浅。”

    谢清文等均不识其人,但人家礼数周到,遂亦立起身来抱拳还礼。

    燕山宫主道:“这位就是避秦庄的桑庄主,大伙不妨认识认识。”

    谢清文等人俱吃一惊,想不到这位温文儒雅的老儒生,竟是神秘莫测的避秦庄主。

    桑子弼一眼瞥见了陆文飞在坐,目中突泛异光,踏前两步笑道:“这位莫非就是剑祖胡文超的高足陆小侠?”

    陆文飞谦恭地一抱拳道:“不敢,不敢,在下陆文飞。”

    桑子弼亦还礼,哈哈笑道:“名师出高徒,兄弟闻名久矣。”

    陆文飞冷傲地道:“好说,好说。”

    在座之人,都是江湖声威赫耀之人,而桑子弼竟独对一个后生晚辈如此推崇,确是大出群雄的意料。

    燕山宫主却在座上冷冷道:“不用废话了,坐下吧。”

    桑子弼依言坐了下来,但脸上露出了不悦之容。

    燕山宫主又道:“你把本宫的身份来历查清楚了没有?”

    桑子弼道:“宫主是否真假,在下此刻无权过问,今晚前来乃是查究另一件事。”

    燕山宫主冷笑道:“好,本宫还没追查你们呢,你倒查问起我来了。”

    桑子弼道:“在下要查究是谁杀了陆子俊?谁烧了‘不醉居’?谁在山亭截杀了离山的武林同道?”

    燕山宫主接道:“还有谁传出了五毒追魂令,谁用虫蛇向秘谷群雄进攻,对也不对?”桑子弼冷笑道:“宫主说得不错,本庄素来门规严谨,相信他们不敢才对。同时在下亦相信在座的同道不致做出此种不光明之事。”

    燕山宫主冷冷道:“照此说来那是本宫干的了?”

    桑子弼摇了摇头道:“在下岂敢怀疑宫主?”

    燕山宫主轻蔑地冷笑道:“你嘴上不敢说,实际上心里就认定是本宫干的,我说的可对?”

    桑子弼苦笑道:“宫主一定要如此说,在下纵然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的。”

    燕山宫主道:“你把这些帐都记在本宫身上好了。”

    桑子弼淡淡一笑道:“吃亏的并不是本庄,只要大家明白不是本庄所为便行了。”

    此言甚是谦恭,实际是暗藏挑拨,只此一句就已大大引起群雄对燕山宫主的疑窦。

    燕山宫主徐徐说道:“本宫不愿与你争论这些无稽之事。今日来见本宫,除了查问这些事外,尚有旁的事吗?”

    桑子弼道:“老朽尚有几句紧要之言,欲与宫主单独谈一谈,不知宫主能否允许?”

    燕山宫主目光四下一扫,道:“在座之人俱是自己人,似乎不用隐瞒,有话你说吧。”

    桑子弼摇了摇头道:“这个,这个恕我不能从命。”

    燕山宫主冷冷地笑了一笑道:“你不愿说那就算了。”

    桑子弼缓缓立起身来道:“宫主不肯依从老朽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后或许宫主你会后悔的。”

    燕山宫主微微一笑道:“本宫从不曾有过后悔之事。”

    桑子弼朗声笑道:“这样好的机会,你竟轻轻放过,老朽实在为你可惜了。”

    燕山宫主又是冷冷一笑道:“你们的心事本宫早已洞悉,不用多费唇舌了。”

    桑子弼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举步朝外行去。

    群雄不知他们在打些什么哑谜,俱都暗暗纳闷不已。

    谢清文想起古陵劫持爱子之事,心中怒火突起,沉喝一声道:“站住,既来此间,岂容你来去自如。”

    桑子弼停下脚步,冷傲地一笑道:“原来她是倚仗着你们这般人撑腰,那就难怪了。”谢清文霍地从椅上立了起来,厉声道:“金陵谢家与你无怨无仇,你竟将犬子劫去,你们用心为了什么?”

    桑子弼面露诧异之色道:“令郎是谁,本庄何时劫持了他?”

    谢清文呼了一声道:“你自己心里明白,兄弟绝非信口乱说。”

    桑子弼摇摇头道:“你弄错了,本庄一向与人无争,劫持今郎何用?”

    张二嫂厉声插言道:“他是与我家王凤一块失踪的,不是你们还有谁?”

    桑子弼变色道:“你等一口咬定本庄劫持了他们,实令兄弟有口难辩啊。”

    谢一飞在旁徐徐言道:“避素庄居心叵测,为了迫令我等退出太行,什么手段都已用上。今晚谢某可以对你明说,不论你们用何手段,我等决不轻易离开太行。”

    桑子弼冷笑道:“离不离开那是你们的事,桑某无权过问。”

    谢一飞摇着纸扇从椅上立了起来,跨步行近桑子弼道:“贵庄一面派人在山口截杀离山之人,一面又暗传五毒令旗,究竟存的是什么心?”

    桑子弼摇了摇头道:“兄弟真不知你们凭什么把这些罪名,全部加在本庄的名下?”

    张南已知谢氏兄弟有动手一搏之意亦立起身来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贵庄专行那些鬼域伎俩,难道就不怕江湖人耻笑?”

    桑子弼长眉挑动,目闪精芒,长笑一声道:“诸位气势汹汹,想是有意向兄弟用教了。”

    张南没有好气地沉声道:“就算是吧。”

    桑子弼目视燕山宫主问道:“可是你示意他们如此?”

    燕山宫主冷冷道:“在座之人,俱是江湖上已经成名之人。他们所以尊重本宫,那是看在先王的份上,我可无权主使或是约束他们。”

    桑子弼仰面一阵大笑道:“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这就是所谓的驱虎吞狼之计,你是希望我们拼搏一阵后再定取舍。”

    燕山宫主面无表情,端然坐着,对桑子弼这席极为露骨之言,竟然充耳不闻。

    在座之人,除了陆文飞以外,俱是老江湖了,自然都听得出来,那就是说燕山宫主要在这两势力中,择一强者为己用。

    她为什么要如此做?自然后面还有文章,说不定她深悉藏宝底蕴,必须要在强力护卫之下,始能安全取出,故一直逗留在太行,迟迟不动手。

    也就因为群雄想着了这一点,所以俱动了搏杀桑子弼之心。

    桑子弼一则有恃无恐,再则他一身武功足以傲视江湖之人,所以根本没把眼前之人放在心上,态度显得极为从容镇定。

    此刻大殿的情势极为紧张,金陵谢家,川西张门与桑子弼已呈剑拔弩张之势.只是谁也不愿独挡其锋,先行动手。

    谢清文偷眼一着黑龙翔,见他端坐不动,心里不觉一动,暗忖:此刻大股四周俱是黑龙翔之人,倘在双方精疲力尽之际,对我等发难,那可是难以对付呢。

    心中正自犹豫难决之际忽地一声,一条人影,破空而至,司马温身披鹤氅飘然落至,哈哈笑道:“谢门主可记得三日之约?”

    谢清文一怔,冷冷笑道:“谢某一生从不受大要挟,请司马温传语古陵,他要是把犬子杀了,那是他命该如此。”

    司马温怔了一怔,目视张南问道:“张兄意下如何?”

    张南呼了一声,冷冷地笑了笑道:“张门与谢家谊同手足,相辅而行,谢门主能看得那么开,张门亦也不能为了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子,而不顾全局的大事,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桑子弼听在耳里,觉得这些言语与以前所谈的大不相同,觉出此中必有蹊跷,当下干咳了二声,一声沉喝道:“司马总管不用担待那些七情六欲之事了,咱们把这些言语传达,便算尽了‘朋友责任’。”一阵大笑道:“十余年来兄弟隐迹深山,原以为谨此可以再不过问江湖之事了,想不到难跳出是非之圈来,看来今晚不见真章,那是决难善罢了的。”

    张二嫂朱拐一举,暗凝内功,步步逼近桑子弼,立有即时出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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