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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淹没。

    吕惠卿早在神宗时就被贬出朝,那是变法派内讧的结果。现在,他遭到反变法派的清算,元佑元年,他被建州安置,一贬就是九年,其间他连冷水都不敢喝,唯恐喝了生病,被说成是对朝廷不满所致。

    蔡确罢相以后,次年再贬至安州(今湖北安陆),出游当地车盖亭时作诗十首。知汉阳军吴处厚与他有过节,元佑四年得到这诗后就捕风捉影的作了笺注,上书中书,指斥蔡确曲折用典以唐高宗传位武则天事影射高太后。台谏刘安世等劾论不断,高太后大为震怒,命宰执讨论处理方案。

    这时,吕公着刚去世,文彦博以平章军国重事提议贬至岭南。右相范纯仁对左相吕大防说:“贬至岭南这条路,自真宗干兴以来荆棘近七十年,我辈一开,恐难自免。”但终于决定将蔡确安置新州(今广东新兴)。纯仁对高太后进谏道:“朝廷不能以语言文字之间,**不明之过,贬黜大臣。不能开这种先例。”御史中丞李常、中书舍人彭汝砺和侍御史盛陶也都反对这种罗织之风,都被贬黜。

    宰相吕大防与执政刘挚向高太后建议为蔡确换一近地州郡,她在帘后厉声说:“山可移,此州不可移!”不久,纯仁也被罢相,因为竟有台谏指责他与蔡确结党,意气情绪已使部分反变法派不分是非曲直了。

    蔡确一案牵连颇广,梁焘开出两张名单,一是所谓蔡确亲党,有章惇、蒲宗孟等四十七人,而是所谓王安石亲党,有吕惠卿、蔡确等三十人。蔡确最后死在贬所,朝野震动,新党就把这口怨气憋到绍圣绍述,吐还给了所谓的旧党,连开列名单的方式都为元佑党籍碑所效法。范纯仁等人的说法是深具眼光的,但当时的高太后与明清以后锻炼**的独**裁者并未从中得到警悟。

    元佑五年,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退了下来,吕大防独相,见熙丰新党反弹得厉害,便与门下侍郎刘挚打算引用一些新党,来点安抚,搞点“调停”。但遭到御史中丞苏辙的驳斥,他提醒高太后“勿使小人一进,后有噬脐之悔”。高太后以为说得在理,调停之说便断了下文。

    司马光是一个有号召力的人物,自他去世后,位居要津的反变法派失去了凝聚力,这一现象在吕公着死后日渐加剧。除吕公着、吕大防、范纯仁和范祖禹等**自守,不少朝臣大致按籍贯划分为洛党、蜀党和朔党。洛党首领是程颐,其下有朱光庭、贾易等,不少人都是程门子弟。蜀党首领是苏轼,其下有苏辙、吕陶等。朔党领袖人物有刘挚、王岩叟、刘安世、梁焘,其下成员颇多。如果说,他们在熙宁时与新党争辩新法,还是出于关怀苍生黎民的公心,那么,他们在元佑间分朋立党,除了学风旨趣那么点差异,剩下的就只有党派的私利和意气了。

    元佑更化以后,程颐担任崇政殿说书,这是一个经筵官的差遣,为皇帝上课说经,他也真得以帝王师自居。人们对他说文彦博对皇帝还毕恭毕敬,他回答说:“他是三朝老臣,侍奉皇帝自应谨慎。我以布衣来为皇帝上课,不自重行吗?”这种酸味,与苏轼的风格格格不入。

    司马光死后数日,朝廷大享明堂,事后大家去司马光邸宅吊唁,程颐以为于理不合,因为某天如果悲哀当哭,就不应该欢乐而歌。苏轼当即嘲讽道:“这是汉代蒙冤被斩于市的叔孙通制订的礼。”大概就在这时或前后不久,苏轼还送过他一个绰号,叫作“鏖糟陂里叔孙通”。鏖糟陂是开封城外的地名,用来借喻程颐不过是一个蹩脚的乡巴佬儒生,程颐这就结下了怨气。

    数月以后,苏轼以翰林学士的身份出题策试馆职,题目说:“今朝廷欲师仁宗之忠厚,惧百官有司不举其职而或至于偷(偷谓苟且);欲法神宗之励精,恐监司守令不识其意而流入于刻(刻谓峻刻)。”苏轼自辩说试题着眼当前吏治,且经御笔批点。朔党的王岩叟以为苏轼出题失当,推卸责任更罪不可恕。

    蜀党的吕陶上书辩护,挑明了苏轼与程颐的个人恩怨,特别提到了朱光庭的籍贯,希望朝廷不要助长朋党之争。但王岩叟、朱光庭却仍紧追不放,上书不止。范纯仁的见解比较公允,他认为苏轼“偶失周虑,本非有罪”,但“相互攻讦,流弊渐大”,不过朝廷也不必因此惩治上书言事的台谏官。但高太后在为苏轼开脱的同时,还是贬斥了有关的台谏官。

    通过这一事件,洛蜀朔党争正式公开化。元佑二年夏秋之际,哲宗因患疮疹不能听讲经书,程颐就指责高太后:“既然皇帝不能上殿,太皇太后怎能单独垂帘听政呢?”高太后受不了这种道貌岸然的批评,免去他经筵侍读的差遣。

    洛党不甘心自己在朝实力的削弱,贾易就上疏指斥吕陶党附二苏,背后有文彦博、范纯仁撑腰。对这种不负责任的牵扯,高太后大为不满,让宰相吕公着惩处。吕公着虽以为贾易恣意诋毁,但因是台谏官,责罚太重,不利于广开言路,只是免去言职,外放州郡。不料贾易外放以后,还是咬住不放,超越了职权范围,引起了普遍反感,被贬至广德军。

    元佑六年,贾易再次弹劾苏轼,这次翻的是旧帐。说是神宗去世时,苏轼在扬州赋诗道“山寺归来闻好语,野花啼鸟也欣然”,全国人民悲痛万分,他却“闻好语”、“也欣然”,岂不罪该万死。苏轼这诗是在游上方寺以后所写,与神宗之死了无关系。贾易继吴处厚以后,企图再制造一起**,以打击蜀党。

    元佑六年二月,刘挚由执政升为右相。刘挚性格峭直激烈,元佑初任台谏官时嫉恶如仇,无意中开罪了不少人。投机分子邢恕曾与他同学与程颢门下。邢恕此人好钻营,奔走于王安石、司马光、吕公着和蔡确之门,神宗逝世前,在拥立新帝上押宝,差点把自己赔进去。哲宗即位后,他又替高公绘出主意,建议尊崇哲宗生母朱太妃,以便在高太后死后留个后路。高太后见奏,直到侄子大字不识一个,问明了底细,把邢恕发落到永州做酒监。

    因有那么一层交易,刘挚在信里劝邢恕“为国自爱,以俟休复”。郑雍、杨畏一直想找刘挚的碴,辗转搞到了这封信,把“以俟休复”解释为“等太皇太后他日复辟”,还搜集到刘挚曾教过章惇之子功课的情报,一并呈送给高太后。

    与此相呼应,揭发刘挚与邢恕交通的奏疏,高太后一下子收到十八份。她原来对刘挚的好印象,立即大打折扣,认为他笼络章惇与邢恕,在为自己留退路。正直之士的劝谏,刘挚本人的辩白,在一边倒的舆**论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十一月,刘挚罢相出朝。

    郑雍开列了一张刘挚同党的名单,计有王岩叟、刘安世、王觌、朱光庭、梁焘、贾易等三十人,其中固然多朔党,但洛党的朱光庭与贾易也在其间。开名单,划同党,已成一时风气。杨畏此人,人称“杨三变”,最先追随王安石与吕惠卿,元佑更化时向司马光献媚,而今又帮助左相吕大防挤走右相刘挚,他这种倾危反复的勾当在绍圣期间还有新表现。

    元佑八年秋天,高太后病重,问宰执自己垂帘九年有否施恩高氏的情况(她自觉裁抑外戚的表率,赢得了朝廷内外的敬佩。据说,有一年元宵节,她为高家外戚推恩,吩咐给年长的每人送两匹绢,给年幼的只分两个乳糖狮子)。她当着哲宗说:“先帝追悔往事,至于泣下,这事官家应该好好记着。老身殁后,必然有很多人来教唆官家,应该不要听。”在总结自己垂帘的政绩和更化的根据后,她向哲宗留下了政治遗言,撒手归天。

    高太后的去世,是元佑更化结束、绍圣绍述开始的标志。有记载说,“方其垂帘,每有号令,天下人谓之快活条贯”,甚至称颂她是“女中尧舜”,但这些恐怕都是反变法派的评价。高太后听政期间,以母改子,尽废新法,大有矫枉过正之处,整个元佑更化谈不上是政治改革,在经济政策上旧党也毫无积极的建树,只是一场情绪化的清算运动。如果说,熙丰变法还是旨在解决国家社会问题(虽然没有完全解决好),但元佑更化反而使这些国家社会问题治丝而棼。

    更为关键的是,元佑更化虽然纠正了熙丰变法中的部分弊病,却在北宋后期政治上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这一期间的许多人事,新旧党之间的党同伐异,旧党内部洛蜀朔党的杯葛恩怨,高太后与宋哲宗祖孙之间的龃龉隔阂,到绍圣绍述时都搅成一股逆反的合力,以更大的势能喷发出来,影响到其后的政治局势与历史走向……。

    王木木回忆了高太后从幕后走向前台,从**走上金銮殿,从遥控到操控,最后到去世的大概过程。这个过程揭示了当前自已面临的问题的症结所在。

    一场宫斗,谁是最大的利益受益者,谁就可能是个中推波助澜者。王木木综合各方信息,佩服这个高太后,高,实在是高!曹国舅的言语中有透露,高太后原意是想让自已的第二或第三个儿子即雍王赵颢或曹王赵頵继位的,这个理念挺符合老赵家的传统,太祖时,杜太后就是这个意思,都是自已的儿子,那就轮轮,皇位轮流坐坐;美人轮流享受享受,一找花蕊夫人,一找小周后;要工作,也要生活。

    不过,高太后与时俱进了,她想通了,为别人翻老黄历别忘了自已。常言道,三十而立。现在赵颢和赵頵都是三十出头好几的人了。现在是做王爷,低眉顺眼的,一旦当上了皇帝,说不准会学大哥的样,又犟头拔耳朵了,自已不又是空忙一场?想通后,改弦更张,就力挺年仅10岁的赵煦,看过尝过别放过,准备亲自出马,准备垂帘听政了,咱也当一回令行禁止的死鸡太后。

    王木木觉得,现在这些时日,就是高太后在犹豫不决到底挺谁的踌躇期。看来,不管挺谁,就是没有人会去挽留宋神宗的存在,大家都在关心后继人之争,好像宋神宗已经在倒计时了,集体性的睁眼说瞎话地暗示着宋神宗,你好走了。至于你是怎么走,与时俱进吧,和谐一点嘛。王木木越想越觉得人情淡薄寒人心。怪不得宋神宗一再会说:“朕好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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